一、初 春

我对你说：“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三月二十一日，今天的晚霞很美，我拍了下来，可是已经不能发给你了，欲君相知。

三月二十七日，我点了一杯桂花乌龙，名“桂枝秋”。一转眼已是初春，愿君春安。

三月三十一日，学校的海棠花盛开，我翻到二月的旅拍，照片中我拿着河灯。我想为你放一盏河灯，愿君喜乐。

不，我不能。

我不能寄一封晚霞编织的笺给你，春暖花开，但若你看不见这花开，花开又如何？

那，我能不能放一盏河灯给你？满载思念的河灯，从二月流到三月，从我的心中流到你门前的河中。

倘若我放不了河灯给你，那我能不能寄一枝三月的海棠给你？海棠花又名断肠花，“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二、秋与冬

去年十月，秋桂正开好，那是初遇，是偶然。

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介路人，我对你而言甚至路人都算不上，你有些恍惚，我也有些恍惚。

桂花香稍纵即逝，而后，我看到一句外国诗：“陌生人，我喜欢你/如此静静地站立/在你携带着的/光的强度里。”

十月下旬，偶然中的必然，你我有了交集。

十一月，我爱上了桂花味的咖啡，后面得知你也爱。那以后，我看见桂花相关的东西，总是会想起你，总是会告诉你。

桂花的香味迎着太阳愈加浓郁，悠远，热烈，可我不想再深陷其中了。我惶恐不安，我害怕将来会“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想，没有开始便没有结束罢。

十二月，我送你一束满天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白色的满天星的中间是紫色的不太看得出形状的勿忘我。

“送你花是因为，我知道收到花让人快乐。满天星它代表着纯洁和浪漫，风干之后可以永久保存。我希望我在你心中永远纯洁浪漫，我希望你永远开心快乐。”

“谢谢你，我很喜欢。”

那天是平安夜，愿君岁岁平安。

我想送你漫天星辰，可我不是神；我想让你勿忘我，明知你终会忘记。

没关系，就让我像诗人西贝一样，饮一些酒，让风吹走失重的灵魂，如果你我终将沦为路人。

十二月，大雪弥漫，我想抽离出这份情感。我没能成功。

今年一月，你说你要去看海。

“如果看到日出，可以拍照给我吗？”

“好。”

可惜你没看到日出，你只看到了海。你可以面朝大海，却不想完成后面半句。我知道。

二月，我一遍遍听着Jay的《晴天》和《彩虹》：“释怀说了太多就成真不了……”

你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回忆，就算有，也会被时间冲淡的。”

我说：“你说得很对。”

只是，我看不清，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我只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只想从春天静坐到秋天；我只想饮“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满陇桂雨。

过去的我错了，明明还没有一个过程，却提早说了林白的《过程》，我没有坚持去拥有一个过程。

 

三、新 春

“四月了，我能寄一枝三月的海棠给你吗？”

“四月了，寄不了三月的海棠了。”

“我可以找到三月的海棠，虽然四月了。”

我想做一个固执的孩子，从一月到二月，从三月到四月。我不认为时间会冲淡一切，让我们释怀只能是木已成舟的结局。

我努力压抑而渐无欢喜，那转瞬间消灭的踪影却刻画在了天空之中。飞鸟从天空飞过，飞鸟和鱼相濡以沫，飞鸟和鱼相忘于江湖。

我终于想明白，人生本就有许多偶然中的必然，哪怕一方是飞鸟，一方是海鱼，大不了飞鸟从此沉溺于大海。

就像，“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至少要有一个“过程”。我想，等海棠花尽，等秋桂满；我想，从去年的秋天，到今年的秋天，再到明年的秋天……如此，我便可以感慨，“十二月大雪弥漫”。

我对你说：“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四月中旬，我寄了一枝三月的海棠给你。

 

作者：江苏师范大学2021级汉语言文学（师范） 陈 可

 

点评：也许是四季更替，新春总替旧春之故；也许是平行时空，两颗心灵没有交集使然。在短暂的相遇中，我选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你只选择前半句。

作者以充满细腻情感的文字刻画了两个年轻人一段美好的相遇，情思漫天涯，仿若又回春。尽管随着又一个秋天到来，“我”放下了对“你”的执念，但过程它一直重要，因此接受结果，同时给“你”寄去三月的海棠。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过程，不同的结果，唯有留存心底的那份纯洁浪漫永远温柔且高尚。（攀枝花文学院创作员 沙梦成）

 

我想在四月寄一枝三月的海棠给你，你却只想做四月的清风。

爱而不得最是感伤，陈可用诗情画意的语句，将内心跳跃的情愫表现得隐忍，而文本之下则是涌动的、挥之不去的深情。

结构考究，语言灵动，可见作者在写作上的天赋和一定的技巧意识。作者认为爱上一个人始终是幸福的，即使大雪弥漫，即使飞鸟最后沉溺于海底。而我想说，“春暖花开”的结局不仅意味着纯洁青涩的感情会迎来回应，更意味着她写作生涯可期的未来。（攀枝花文学院创作员 马丹）

 

责任编辑 管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