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昆铁路 此情可待

一

又是阳光赤裸的五月

又是凤凰花绽放的日子

我在阳光下，一遍又一遍

轻轻吟唱你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

把你留下的痕迹翻开

一个人，在阳光下

沿着你留下的足迹

悄然走进你的怀抱

我不知道你能否听见

我心里为你敲响的文字

在铁轨延伸的远方

在金沙江蜿蜒经过的村庄

我茂盛生长的文字

响彻天空

 

耀眼的阳光下，我站在铁轨上

迷蒙的心里，疼得流泪

或许，我不是最后来看你的那个人

我断断续续的文字

从你的延伸处一点点滑落

落入盛开的花朵里

成了你最后的倾听者

二

或许，你的名字

成昆铁路，攀枝花段

成了我以后的日子

无法抵达的奢望

或许，你的名字

成昆铁路，攀枝花段

成了我梦里的呼唤

 

记忆深处，你的名字

似川流不息的金沙江

清澈与明净照亮沿线山村

照亮山村乡亲赶火车的脚步声

记忆深处，你的名字叫成昆线

你是沿线山村滚动的血脉

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

热情豪放地奔驰

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

你柔情似水，给乡亲透骨的亲切

你的离去，让我彻夜失眠

记忆里的你是我行走的一盏灯

芬芳四溢，照亮以后的路

三

一次次地问自己

最后一次行走成昆线

心情还好么

迤资，上格达，下格达，鱼洞

这些名字一次次在心里响起

于是，我看见奔腾的江水

在呼喊中泪水长流

 

鱼洞的道班小院

一株三角梅开得热烈

墙上的标语还在

“不负青春理想，征服这个世界”

很好的标语

在岁月里如期而至

 

迤资的茉莉花还在盛开

从不远处轻轻飘来的花香

覆盖着延伸的轨道

站台旁，来看你的乡亲

蕴含诗意的画卷更是你生命的颂歌

汽笛声响起，辽阔的凄凉

让这个五月酝酿悲伤

 

五十年，我们迎来秋

送走冬

万水千山之间

纵有狂风肆虐，你依然

是攀西峡谷里奔腾的希望

五十年，我们走过春

走过夏

你把山谷沟壑描绘出万紫千红的模样

从此荒寂的人间

有了生生不息的烟火

四

此刻，你问我为什么要来

我也不知道

与一个名字从出生那年

就有了关联

一九七〇年七月一日

成昆铁路全线贯通通车

这一天，我在母亲的肚子里

在敲锣打鼓的欢腾里

听到了铁道兵父亲哭泣的声音

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

与往常一样

落在了父亲的肩膀上

父亲知道，这是牺牲的战友

从另一个世界送来的贺礼

 

树叶在肩膀叮当舞蹈

与喧腾的锣鼓声一起狂欢

在艰苦与奉献之间

千年屹立

 

今天，平常的日子

行驶的列车，站站地停靠

很想很想在你哐当的声音里

呼呼大睡

五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从一个小站到另一个小站

寻找着站台的标牌

想在夏天的阳光里

微笑着与你站在一起

 

一棵棵行走的英雄树

举着夏天的色彩

目送着远离的列车

摇曳的树枝伸向远方

抓不住你的渐渐离去

 

是谁，还有着不舍

仰望高山，高山静止

呼唤江水，江水哗啦啦流淌

陪伴一生的绿皮火车

你去了哪里

 

拉鲊，花棚子，师庄

一站站远离

路的尽头是你的归宿么

三代人的记忆

此刻消失在远方

一个个小站的凝望

在江岸边站成一路俊美

守护着五十年的辉煌

六

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在窗外猜想

列车心里一定装着疼痛

留下呜呼的哭声跨过大桥

穿进山洞

你走过的地方

你在，我在，岁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