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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殷子柔:故 乡
文章来源:攀枝花文学院  发布时间:2025-04-08

从古至今,有关故乡的描写大多与月亮相关,从李白“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鲁迅《故乡》中“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从杜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到席慕蓉“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一提起故乡,仿佛就应当联想到那夜晚高挂枝头的玉盘。而我的故乡,一旦说起,我便想起那炽热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太阳。

我的故乡是如太阳般热烈的。

我是一个从北方南归的人。本科毕业后,我留在了北方继续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业繁忙,毕业之后也为了心仪的工作四处奔波,细数起来,离开故乡已有近六年时间。在这个夏末秋初的日子,我请了两周的年假,从中原一路向西向南而下,回到了那个我生长了近二十年的地方——一座没有冬天,年均温度于二十摄氏度附近徘徊的钢城——一座工业城市——一座完全不同于北方那个有着四季分明的季节的城市。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晃得人脑袋发晕。小憩了一阵子后,终于被颠簸摇醒,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的眼睛几乎被那灼热的阳光刺伤。多么热烈、多么熟悉的阳光!近乡情更怯,离故乡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愈发紧张起来。这是我好几年未曾见过的光景啊——金黄的江水波涛汹涌地从岩石间喷涌而下,江边是顶着阳光烧烤嬉戏的大人与孩童,江畔伫立着几栋平房;再宽便是马路,马路贴着山崖,几座绿油油的山峰耸立起来,在山脚下看它们,是拔地而起,是直插云霄;天空是一尘不染的湛蓝色,飞鸟恰好地点缀着云朵……这便是我的城啊。与其说这座城市被江和水包围,不如说我的小城是依山傍水,绿水青山。

车厢里,旧零件相互碰撞的声音与马达的声音交织着嘈杂地轰鸣着,像常年患肺疾的老人。接着开过大桥,顺着公路上坡又下坡再上坡,走过繁华闹市,路过人声鼎沸,开到了工业老城区,看见几个老店。每当路过老店,我想起的不是那金字招牌或者扎实的商品,而是一代又一代在这里生活的人们。

车停在了红绿灯前,人行道上跑过去几个穿着校服的孩子,我不由地回忆起了从前上学的那段日子。

记忆里的小学是盖在山顶上的,每次去上学,总要走过一段长得漫无尽头的,好像走过了这一段又连着那一截路的坡。而这坡却并非什么上个世纪中破败不堪的长着杂草的土路,而是正经的柏油马路。这并非个例,事实上,总的来说,我的城市是由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在一部分老城区里,马路或是很久之前那样的水泥路,大大小小的裂缝盘踞在上面——那是○八年那场地震造成的;有的地方则是新铺的柏油路,干净又敞亮。闹市区仍旧像那大都市,各种各样的娱乐商场,各式的饭店酒楼,学校,图书馆,运动场所,应有尽有——但是它们太近了,以至于有时候你会看见豪车在水泥浇筑的、尘土纷飞的单行道上行驶,左边是山崖,右边是翻涌着的江水。

在我的印象里,路上的行人衣服简朴但干净体面,那些年里,虽然艰苦,但是人们对工作充满了热情,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洋溢着笑容。公园里的设施虽然简单,但每日有人看护照管,有不少老年人在里面散步或打牌。有时夏季晚上,大家还会聚集在操场的坝子里播放露天电影,那是小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

这便是我记忆中曾经的小城,她简单朴素,但充满活力与热情,像那刚升起的太阳,而我的回忆也停留在了那个工业年代。

初中和高中,我沉浸在学业里,每日每夜地由父亲开车送去又接回,在那柏油路上,在那水泥路上。记忆中的路上,我往往会凭着记忆重温课文,车外是车流穿行的声音,而静悄悄的车内只有我隐隐约约的读书声,混合着母亲临出门前给我装好的早餐的香味。

高中时期,我和好友陈厦每每夜晚归寝,从寝室窗户里眺望着远处夜色笼罩着的,朦朦胧胧的,几乎环抱着我们的山脉。我豪情壮志,说要走出“大山”,而现在出去了,每时每刻日思夜想的,却是那忘不掉的山峦。

不同于我仍旧在学业上深造,陈厦本科一毕了业便回到了故乡。大学时,不像我一意孤行跑去了北方,她留在了省内的省会城市,因此她时常回家。记得高中时她对我说,她没有什么要争名求利的欲望,她明白自己的一生是如大多数人一样平凡的,所以只希望在大学毕业后能回到故乡,回到父母身边,安稳地度过一生。如果再有能力的话,就去建设建设家乡——她做到了。我离开故乡的时间里,她用自己大学时期做兼职攒下的一笔钱,加上贷款,开了一个小型的果园。

在外打拼的日子里,最让我心心念念的,是故乡的水果。常年的长时间日照加上比别处更大的昼夜温差,使得我的故乡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能产出如蜜般甜的水果。而陈厦是最喜欢吃水果的,高中时她常啃着她每日一个的水果对我说:“如果这辈子能天天吃到这样的水果,我宁愿哪也不去。”

离开故乡的六年让我在外省一线城市的一所知名企业站稳了脚跟,每当工作闲下来,回忆涌上心头,我便思念起留在家乡的陈厦。前段时间,一位优秀的组员向我提出辞职,嚷嚷着什么要回家建设家乡。在痛惜人才之时,我忽然想到,这正是个“拉”陈厦一把的好机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工作能力毫不逊色于我的任何组员。

因此,我此行来,便是为了带她离开这里,也正好可以填补我组员的空缺。

独在外乡的时间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选择的不同,我和陈厦的共同话题也渐渐少了,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断了联系。通过半年前的一次聊天,我了解到,几个月前,她身边多了一个追求者,叫郭如尘。男孩是本地人,在以优秀的成绩从瑞士硕士毕业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拒绝了省会城市的“offer”,毅然决然地留在了本地的农科院,阴差阳错地到了陈厦的果园里作农业技术顾问。本是萍水相逢,但在郭如尘看来,朴素简单却善良坚定的陈厦是世界上“最纯真”的女孩子。他深深地迷恋上了她。

……

汽车继续摇晃着向前走着,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由高楼变成了田野,我忽然想到了四年前在微信上的一次聊天。

我问她:“果园每日来玩的人多吗,赚的钱还够吗?”

她摇摇头:“本来在没有开设农家乐项目之前,我与一些进货商签订好了协议,卖掉收成之后挣的钱还算充裕,也能添补一些果园的用度。但是自从有了这些项目之后,还是有些困难了。果园名气还不够大,来玩的人也大多是熟人介绍的,没多少收入,刚开始还是自己贴钱来办,哪里都需要钱。”

我心里闪过一瞬间的不是滋味,继而有些忐忑和不安了。尽管她知道我在大城市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薪资待遇都很不错,然而却从未对我开口借过一分钱……她对我讲,她开这个果园不光是为了盈利,也是为了响应政府的号召——建设康养型城市。

走过大桥,走过街道,走过盘山路,汽车最终停留在了郊外一座果园的门口。令我吃惊的是,当初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果园如今竟然已见得规模!重新翻修过的崭新锃亮的招牌,青石板铺成的路,一排排、一片片果树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连绵着看不到尽头!

真心钦佩好友的同时,我顿感压力,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劝陈厦离开这座她呕心沥血了六年,如今已经初见成效的果园。

陈厦已经早早在门口等候我,我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下车后,远远地便看见陈厦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我想该是郭如尘。一见我,陈厦便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抱住她,搂住她的腰紧了紧。她还是那么瘦,但手臂肌肉却紧实有力。紧接着手里的行李便被转交到了郭如尘手里,陈厦拉着我,一边同我说话,一边往住的地方走去,我发现她的手似是因为常年在农田里奔波而布满了老茧,不如以前那样光滑葱白了。她在前面走着,我从她身后看着这个很有些日子没见过的老同学——棕色上衣,青灰色的裤子,头发收拢成马尾辫,还是那么瘦。唯一变了的是,她的眼神更加坚毅了,脸上也褪去了青涩稚嫩,多了几分从容和成熟。

走在青石板的路上,陈厦对我说:“这几年里,我在果园里设置了许多配套的娱乐设施。花开之时,可以游园赏花;等到果子成熟了,来游玩的人们可以自由下去采摘购买。如今规模扩大了,农家乐等的基础设施也都齐全,等会吃过晚饭带你去看。”

陈厦早早创业,所积攒的积蓄也全部用来投资果园了,留给自己的却是寥寥无几,而因为常年的体力劳作,她看上去跟我所认识的同龄人格格不入。她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浓妆艳抹地打扮自己,更不会关心网络娱乐上的种种是非,有些“遗世独立”之感,但她绝不是遗世独立之人。本科即将毕业时,我跟她小聚,席间我问她道:“你真的考虑好了?不选择考研、考公或是就业,而是自己回故乡去开一家可能入不敷出的小果园?”而陈厦看着我,目光坚定,眼神里闪烁着向往自由和热烈的光芒:“我已经想清楚了。虽然之前还有些犹豫,但前段时间政府下发了政策,明确说明城市要转型,转变成更美更宜居的文明城市,还号召大家返乡创业呢。而且,我调查过了,家乡的水果产业形势正好。我喝了故乡这么多年的水,留下做点事情,只是尽我应尽的责任罢了。”于是她这一干,便是六年。

走在果园里,陈厦一路上都跟我津津乐道着她的芒果,不时踮起脚用手捏住一两个闻闻香味、看看色泽。那脸上洋溢着的纯洁的笑容,与高中时期在课堂上被老师夸奖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我们走在宁静的乡村里,周围只剩下陈厦欢快的声音,她口中的话题无非便是“园子”“芒果”……听着听着,我脑海中她的声音也逐渐模糊起来,视线渐渐聚焦到了她的脸上……因为常年在农田里奔波,她的皮肤也晒黑了,再不似从前。

我百感交集,终于忍不住拉住她,问道:“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想过换一个出路?”

认真的神色代替了笑容,她摇摇头说:“你知道的,我干这个不是为了挣钱。虽然苦了点,但是好在现在的状况也好过一些了,入能敷出了。这么几年下来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况且现在还能有人支持我的事业。”她看向了走在前方不远处的郭如尘。他身形挺拔,脚下的每一步都有力,正像陈厦当初坚定地回来一样。

回过神来,陈厦对我说:“不光如此,现在的政策也越来越支持芒果产业发展,上面经常派人来做实地调研,对我们进行技术指导、知识培训等等。正巧明天有一家公司团建,要来摘芒果。你跟我一起去吧。”

次日清晨,我起了个大早,跟着陈厦来到芒果园时,郭如尘已经在弓着身收拾会客厅,准备着客人们要用的东西了。陈厦说,今天来的是我们市A钢公司的一个部门,我们得好好准备,这也关系着以后果园的生意。我一惊,A钢公司是故乡这座工业城市最早成立的一家钢铁公司,它是这座工业城市的经济和发展命脉,自成立以来,大烟囱便一座座拔地而起,整日地冒着烟。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故乡的人们都以能去A钢公司工作为荣耀。而为何会选择陈厦这个小小的果园呢?

似乎是我惊讶的心情在脸上表现得太过明显,陈厦看着我,笑着解释说:“今天来的部门的领导之前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来过,一直很欣赏我这片果园,所以每年一到芒果成熟的季节,他就会带着部门的人一起来玩。”

因为郭如尘事先已经打理过,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并不多。我和陈厦很快地收拾好了要用的东西之后,A钢一行人也到了。

约莫有六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叫王志,一下车便爽朗地笑起来,称赞陈厦把果园改造得越发好看精致,说陈厦的果园一定大有前途。将我简单介绍了一下,陈厦便跟着王志,我跟着陈厦,走在芒果林里。

我伸手抚上芒果树,树皮沟壑纵横,刺痛感让我瞬间收回了手。

郭如尘端来一盘削好切成块了的芒果,王志伸手用竹签插起一块,只咬了一口,便赞叹道:“小厦的芒果是一年比一年甜啦。小同学,你的朋友是很好的孩子啊。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可做了一回不速之客——四年前的一天,我为了赶一个会,连夜开车跑长途,半路车子突然爆胎,说来也是巧,刚好就停在小厦果园的门口。那会儿早上天还没亮哩,没想到陈厦和小郭便开始收拾芒果园了。我在管理层坐了二十几年,对修车一窍不通,本来都做好了在外面熬一个晚上的打算,没想到小郭看见之后主动拿出了自己的备用轮胎,一会儿便帮我换好了,这才没有耽误第二天一早的会议啊。”

他笑眯眯地看着陈厦,接着说:“那会儿像陈厦一样选择留下来的年轻人太少了,我当时还以为是陈厦替家中长辈打理果园呢!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创业!了不起!”

我看向陈厦,而她只是笑了笑,说:“王叔过奖了,我不过是做了一些我认为对的事情。更何况,这些年来,选择返乡创业的年轻人可不止我一个人了。”

送走王志一行人后,我问陈厦关于郭如尘。

陈厦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会我心智不成熟,一心向往自由,只想过自己幻想的那种生活,以为凭自己便可以独当一面。然而现在发现,特立独行和青春期的叛逆并不是自由,真正的自由应当是自己内心愿意终其一生在自己想做的事业上发光发热。我想,在我这里,自由应当是尽我所能为家乡创造价值,而不是庸庸碌碌为了生计奔波一生。在我的果园里,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尽管有零工可以替我分担劳务,但终究不是个长远之计。而自从郭如尘跟随我开始做果园之后,我能看见他的决心。虽然他名义上只是一个顾问,但他却是经常亲力亲为地做一些事情。我的果园需要有人帮扶,也需要有继承人,交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后来的几天,我日日早上跟着陈厦二人收拾芒果园,也又遇见了几波人来看园或是摘水果。看着陈厦忙碌却快乐充实的背影,再想劝她跟我走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间。

休假的时间已经到了,于是我辞别了陈厦。

临走前她再次紧紧拥抱了我,嘱咐着我在外面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回家的路还是那一条拐进拐出的水泥连着柏油路,而心境却已与来时截然不同了。来时光顾着回忆从前,却没来得及细细打量一下几年未见的故乡——这座已经在缓慢变化着的工业城市。我放下了心中诸多杂念,随着大巴从一处驶向另一处,我开始认真地打量起我久别重逢的故乡。

不见了许多日日吞吐着黑烟的大烟囱,故乡的天空似乎比从前更加蓝了。故乡建在河谷里,又干又热。据陈厦说,我们在江上修建了好几个水库,因此空气变得新鲜而湿润起来,小孩子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经常流鼻血了。

汽车从路上开过,不再会卷起一阵黑灰。广告牌也换了崭新的,富有设计感,并且挂着当下最流行的标语。公交车也变成新能源汽车了,并且从内而外地好好装饰了一番。街道变得整洁了起来,换了新的现代风路灯,一看便知现在的故乡,夜晚也是明亮的。一座座高楼耸立起来,鳞次栉比。道路被重新规划,四通八达且宽阔平整。危房平房被重新整改,人们的住宅干净又敞亮。每一处的公园都是绿树成荫,鲜花朵朵,影院,健身房也多了起来。街边的绿植被好好地修剪过,正茂盛地生长着。路上的行人也比从前多了,并且多了许多年轻的面孔,穿着崭新的工作服或校服,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欢声即使在车里也能听见。

我想起了故乡的木棉花。

木棉又被称为英雄树,它是先结果而后长叶的。木棉既可以入药,又可以做菜。每当木棉开放时,满城便会飘起木棉絮。每一朵棉花般的木棉絮都包裹着一颗种子,随风飘去,落在地上便生根发芽。盛开的木棉鲜艳而热烈,像每一个留在故乡的年轻人。

我的故乡没有冬天,即使是秋天,也是一如夏天般茂盛的。

走过那么多年,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轻而易举就会改变的。我此行的确是想来邀请陈厦跟我一同走,也曾担心陈厦会不会反而来让我留下。陈厦心知肚明我的目的,但她并没有留下我,因为她明白,正如离开是我的命运一般,留下也是她一生的归宿。

我在与来时同样的午后离开,我望向车窗外的天空,还是灿烂得刺眼的阳光。正如我一直认为的那样,我的故乡如太阳。虽然可能会有黑夜来临,但太阳总是会再度升起;虽然可能会有阴天,太阳的光和热可能会被遮挡,但光芒总在那里,不会削减半分。

我有些遗憾地发现,本以为走出大山之后便是平原,是旷野。然而胸中那滚烫得几乎要溢出来的东西告诉我,一座座大山稳稳地扎根在我心中——那是我无法割舍的乡愁。

责任编辑 和建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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