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裂谷,莽莽金沙。在时代的洪流中,个体是弱小的,何其有幸,我们生活的时代,是一个重视民生的时代。一个个因修建水电站而移民搬迁的家庭,没有为此流离失所,他们在政府相关部门的关怀扶持下,通过村支两委和村民自身的不懈努力,建设新家园,奔向新生活,其姿态,正像一路奔腾不息的金沙江水。
命卡,给秋天一点颜色看看
“命卡是乌东德水电站移民安置点。这里缺水。”
仁和区大龙潭乡混撒拉村命卡移民点负责人、人大代表起学艳的第二句话,使我的心一下沉重起来。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人,我深知缺水的严重性,在我的记忆深处,还保留着和母亲一起手把手拉着戽斗从沟渠取水的记忆。
起学艳又说:“村民是从迤沙拉迁来的。”迤沙拉,我知道,这是攀枝花颇为特殊的一块土地,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朝洪武年间。当时,为平叛乱,朱元璋命大将沐英率三十万大军从南京应天府集结至此,战时打仗,闲时种田,后与当地少数民族女子通婚,成为彝娘汉老子的俚颇彝族。俚颇彝族有着特殊的风俗民情,他们住江南民居风格的四合院,穿精美刺绣的彝族服饰,唱谈经古乐,跳羊皮鼓舞,说俚颇彝话,是民族融合尤为独特的一道风景。每次我到迤沙拉村参加活动,总会听到他们村的花主任不无得意和自豪地说:“在别的地方,都是汉族同化了少数民族,唯独在我们迤沙拉,是少数民族同化了汉族!”
不单单是俚颇彝族,其实整个彝族从根性上,都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英雄气质。彝族的大力士阿提拉巴因为力大无穷,惹来天神大力士斯热阿比的嫉妒,斯热阿比特意上门向阿提拉巴挑战,最终却狼狈而归,一怒之下,放出蝗灾。彝族人民依然没有屈服,巧妙用火把消灭了蝗灾,于是有了农历六月二十四号的火把节,这是彝族同胞最为盛大的节日。
一位彝族同胞还告诉我:“彝人是非常有自尊的,你可曾看到哪一个彝族人讨饭?不,不会,他们即使饿晕在地,也不会向人乞讨!”确实如此,因此,我内心对彝人是敬重的,即使他们因为命运的安排,离开故土,来到命卡安置点,依然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决不向命运屈服。
毛秋艳告诉我们,自从二○一九年搬到这里,他们在这里居住快五年了,缺水是最大的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生活用水,但生产用水还需等待金沙江提灌工程建好才能改善,所以目前他们只能种一些比较耐旱的作物,比如苞谷、花生等。今年,有村民试种了耐旱经济作物洛神花,如果效果好,接下来也会加大推广。
走在命卡安置点,户户房屋宽敞整洁,家家门前花草葱茏。毛秋艳告诉我们,安置点的房屋是政府统一设计的,有小户型、中户型、大户型,分别对应不同人口数量的家庭居住。我看过命卡安置点建设规划设计的报告,内容包括安置点内总体布局、道路、竖向、给水、排水、电力、电信、广电、环卫、绿化、防洪、防灾规划等等内容,甚至安置点外的道路、供水、环境保护、水土保持规划均有专项设计,厚厚一大本,可见政府对移民生产生活的重视。
我们来到安置区中心广场,只见混凝土铺就的地面晒满了苞谷子、花生、辣椒、洛神花,洛神花和辣椒红艳艳的,苞谷子黄澄澄的,花生白白胖胖的,大片大片的,堆满广场,煞是好看。平时在家种地,农闲外出打工,虽然条件还比较艰苦,命卡的村民依然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在广场边,我们遇到了准备去苞谷地干活的八十三岁老铁道兵申济强,老人家身体健康,精神矍铄,一打听,他于一九六四年从贵阳来到攀枝花,就一直留在了这里。原来,移民村里还有移民,这逶迤的金沙水畔,世世代代不知聚集了多少移民。
听,广场上的音乐响起来了,有村民在热情地大声招呼:“打跳啦!打跳啦!大家出来打跳啦!”《姊妹赶街》的音乐响起来了,欢快的舞步跩起来了,看村民的脸上,笑得多欢畅!
棉花地,让绿色再嚣张一点
棉花地的绿,亮了我们的眼。
那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标准化建设农田。从山腰出发,顺着山势下行至金沙江边,一畦畦菜地勾勒出一条条深深浅浅的绿。
“那是四季豆,那是豇豆,那是番茄,那是小米辣和甜玉米……”大龙潭乡拉鲊村棉花地安置点的介绍人刘元珊热情地为我们一一介绍。
棉花地移民安置点坐落于大龙潭乡东北部,位于金沙江西南的山坡地上,原本是一片荒凉之地。为了修建乌东德水电站,攀枝花拉鲊村上、下格达组的村民舍小家为大家,离开被库区淹没的家园,在这里开启了新的生活。
和命卡的移民相比,棉花地的移民似乎要更幸运一些。首先,他们从拉鲊村上、下格达组搬迁过来,离原址约十公里,房屋虽然因建乌东德电站被淹,土地大部分还在,他们还可以继续耕种。其次,棉花地紧靠金沙江边,现代化的灌溉技术,使他们可以利用金沙江解决生产用水,正是由此,才有了今天我们眼前这抹亮眼的绿。
在攀枝花这片热土上,蔬菜建设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线建设时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备战备荒,国家启动三线建设,无数建设者怀揣着梦想和信念,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挥洒汗水,铸就了不朽的三线精神。攀枝花蔬菜建设基地应运而生,成为了支撑当时生产生活的重要基石。时光荏苒,当年的蔬菜基地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了现代化的农业示范区,而棉花地移民区的蔬菜建设,正是这一历史的延续和升华。
走在棉花地间,我们看到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绿叶在阳光下闪耀,仿佛在诉说着奋斗、团结和梦想。在这里,绿色不仅仅是一种颜色,它是一种力量,一种信念,一种让生活更加美好的承诺。
在这片棉花地的深处,还有着诸葛亮五月渡泸的古老传说,留下了才子杨升庵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动人诗句。在这片充满故事的棉花地,古代智者的智慧,现代移民的坚韧,共同构成了这里独特的风景线,使我们看到了一个国家和民族不屈不挠的进取精神。
棉花地这片土地上的绿色宣言,不仅承载着三线建设的厚重历史,也见证了攀枝花水利建设的辉煌成就,更是水利建设的成果与自然和谐共存的典范,是攀枝花共富基地建设的生动写照。
金色的阳光洒在棉花地上,那一片嚣张的绿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它们在光影的交织中讲述着一个关于变迁、适应与希望的故事。棉花地,它不仅仅是一片土地,它是一段历史,是一首诗,是一幅画,更是移民们心中永远的家园。
每当夜幕降临,金沙江水的涛声和菜地里的虫鸣蛙声,就是移民最美的摇篮曲。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安心地入睡,梦见明天的生活更加美好。
水墨金沙,水的另一种舞蹈
“水墨金沙”的大名,早有耳闻。
水墨金沙景区位于西区格里坪镇庄上村,这个攀枝花新晋的网红打卡地,在今年夏天火出朋友圈,火上小红书,成为很多当地游客的首选地。当时只知道是某个公司的项目,不想竟与移民安置有关。
庄上村有二百五十七户人家,一千一百三十二人,其中百分之九十是彝族,这是彝族另一个独特的分支,叫水田彝族。关于水田彝族的来历有多种说法,有人说过去水田人是高山彝族,因为违反族规,被迫从山上迁到平坝地区;有人说水田人约在元明时期,在普雄一带因与黑彝发生械斗,败后迁到汉区;还有人说他们是来自江西(顺天府或吉安府)一带的汉族。水田彝族在生活习俗、历史文化、服饰风格上与其他彝族相比,有着很大的独特性。他们和汉族杂居,种水田,穿汉装,彝汉语均通,死后棺葬,按汉俗辈分字取名记家谱。
和命卡、棉花地的移民不同的是,庄上的移民失去的不是房屋,而是土地。失去了土地,就是失去了农民赖以生存的根基,移民们的生活该怎么办?带着疑问,我们走进水墨金沙景区。
走进大门,一眼就可以看到绿得如蓝宝石的金沙江水。早在二千多年前的《禹贡》中,金沙江被称为“黑水”,后因盛产沙金,而改名为金沙江。千百年来,金沙江裹挟着大量泥沙滚滚向前,在老一辈攀枝花人心里,金沙江的“黄”,是刻在骨子里的深刻记忆。水电站的建设,改善了水土环境,如今的金沙江,水绿如蓝,江山如画。
在水墨金沙,选择一个舒适的帐篷或是太空舱,和亲朋好友聚餐作乐,饭后一杯清茶,或是一壶咖啡,在轻松愉悦的聊天中度过一个松弛感的下午。小孩子则可以在一旁沙滩上开心地放飞他们的想象力,建造梦中的童话城堡,各有所乐,皆大欢喜。年轻人更喜欢来这里,水上项目很丰富,桨板、皮划艇、水上沙发、水上香蕉船、卡丁船、水上摩托艇,都是年轻人爱玩的项目。这些,原本以为必须去海边才能体验的精彩,原来家门口就有,别提有多爽!
水墨金沙项目建好后承包给运营公司,公司每年向村集体缴纳二十多万,还就地解决了庄上村十多人的就业问题,每个人每年能为家庭带来将近四万元的收入。庄上村的书记向我们介绍,整个项目投资一千二百多万,包括河道疏浚、休闲步道、配套用房、游乐沙滩、野趣露营等多项内容,是攀枝花市水利局、民宗局、农业农村局、林业局等多个部门整合资金建设的。最开始的资金撬动是水利局投入的六百多万元。一块“水润花城,共富庄上”石碑表达了庄上村对水利局的感恩之情。
“项目运营效果不错,节假日人最多的时候,我数了一下,停车场要停上千辆车。”书记还意气风发地告诉我们,“现在,庄上的老百姓不穷啦,一个家庭一年不吃上三百只鸡都过不了,人多的家庭一次就要杀三、四只鸡。过年更热闹,大点的人家要杀牛,差一点的也要杀四个猪。”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金沙江河谷。这共富的画卷,怎一个美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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