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莎:四川省攀枝花文化馆副馆长。在担任舞蹈演员期间,主演了《曲调》《送别》《化蝶》《幸福光》《山寨月夜》《草帽》《追鱼》《春江花月夜》《绳波》等舞蹈作品中的主要角色。在攀枝花市第四届运动会开幕式、12•6攀枝花机场通航仪式、"腾飞攀枝花、建市四十周年大型文艺演出"、"四川省首届冬旅会第十届'国际奥委会主席杯'全国百城自行车总决赛仪式暨川滇民族民间艺术展示"等活动的策划、创作、编排工作;参加四川省第四届旅发大会开幕式的编排工作;为《窄山歌庄》进行艺术指导;担任2012“龙腾米易”总导演、攀枝花首届春晚艺术总监等。
2002 年3月被攀技品市妇联评为" 巾帼建功"标兵荣誉称号,同时授予"三八" 红旗手荣誉称号;2004 年被四川省委宣传部、省文化厅和省妇联等评为文化科技卫生"三下乡" 活动先进个人。2005 年被攀枝花市妇联评为"巾帼建功" 标兵荣誉称号,2005 年被市委、市政府表彰为" 民族团结" 模范个人。2005 年被评为攀枝花市突出贡献专家。
“舞者,编导,您更认同哪一个身份呢?”
“也许与舞蹈相关的一切,我的热爱都无分别……”
歌舞团里的年少时光
车窗如镜,在清明的晨光中,近处的樱桃开满一树静默如迷的粉白花朵,马莎微微斜靠着巴士椅背,此刻的玻璃上倒映出她藏于岁月深处沉实的侧颜,真实与镜像悄然对峙,一如理想与时光的纠缠。
在特别讲究天分的舞蹈界,马莎无疑是资质不俗的。在歌舞团极其严格的招考要求之下,一九七五年,十四岁的马莎凭借过人的天资条件顺利考进攀枝花歌舞团,成为团代学员。那一届一共招了六名男生,她是唯一的女生,后来她才知道,其实当时,团里本意是想招一批男生,自己如果没有极其优越的天赋条件,是很难被招进团的。讲到此处,马莎轻轻地笑了,瞳孔深处,波光潋滟。
区别于专业学校毕业的科班舞蹈演员,团代学员入团不久就可以上台演出。那时,团里时常安排他们跳一些儿童舞、“三秒钟芭蕾”、过场舞之类的,一般上台心里默数着拍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跳完这几步就下场。如此,在这一段明媚的少年时光里,马莎对舞台日渐熟悉,所以,如果说科班出身的舞蹈演员由于在学校系统的专业培训下,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那么作为团代学员的马莎则累积起了更为丰富的演出经验,更加能够适应舞台。
在歌舞团十一年的岁月里,舞台、表演是马莎的全部,每一个纵情恣意的跳跃、旋转都寄托了她如诗一般的情怀,可是即便与岁月的慷慨与繁华相爱,也难以躲过命运以刻薄和荒芜相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因为特殊年代下的特殊原因,团里一度切断了马莎上台演出的机会。那时的马莎每日清晨总是独自练习踢腿,从渡口桥一直踢到舞室,近乎苛刻地训练自己,毫无懈怠之心。壁垒之下,个体挣扎何其微弱,接受生活中不可言尽的规则,并且珍惜自己的天赋,以及后续不间断的自我练习,这是马莎作为一名真正的舞者内在张力的呈现。储存力量,以些许出世之心等待一束微光,照见未来。
人言,若心存迷惑,应当登高。以此,足以俯瞰世事的无常,如同与自己的艰难面面相觑。当炎凉世情扑面而来,如果拥有直面而不回避的勇气,终将渡过时年,抵达世间的广阔。
舞者的转身
舞蹈演员的职业生涯是极其短暂的,这总归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至今想来,离开舞台的哀伤都似薄雾弥漫,离,离而不去;挥,挥之不散。
一九八七年,马莎正式转业到攀枝花市文化馆,时任编导。初来乍到,陡然间变换了工作内容,诸多的不适应潮水般席卷而来。那时的群众文化可不像如今这般丰富多彩,大众并不具有自主参与的积极性,这直接导致马莎的工作很难迅速地开展开来,平日里常做的竟然只是搬搬凳子这样极其乏味的事情,即便遇到下基层去辅导的机会,一时之间,马莎也很难做得很好,因为一名舞蹈演员一夜之间要向舞蹈老师转变,这并不容易。
马莎逐渐意识到,文化馆的工作显然比歌舞团的要求更高一些,以前在团里,只要平时练好基本功,到舞台上跳好每一个角色,做好一个舞蹈演员应该做的一切,便是完成了任务,而文化馆不仅要求舞要跳得好,还要教得好学生,甚至还要编导、要组织,要搞好创作。其时,马莎也不过才二十六岁的年纪,少年心性总难消磨,幸而身边还有许多老师、前辈,慢慢地学,细细地看,强迫自己适应从一个舞者到老师、编导的转变。
终于,马莎开办了攀枝花最早的少儿舞蹈培训班。每次开班只招收十二名学生,多一个都不行。那时,市面上还没有北京舞蹈学院编写的教材,完全没有照本宣科的可能,每一堂课,马莎都必须自己备课,而且课堂之上都采用现场钢琴伴奏。在教学中,马莎特别注重学生基本功的训练,这可能源自于她自己的舞蹈老师,马莎的授业老师是从省歌舞团下来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因为马莎天资过人,又是那一批唯一的一个女生,杨老师总是像喜爱自己女儿那样对待她,可以说,杨老师对她的影响是极其深远的。少儿舞蹈培训班总共办了三年,在这三年的教学生涯里,共有两名学生考上了北京舞蹈学院,至于考进四川舞蹈学校的学生就多达十一二名。
文化馆多向度的工作要求决定了马莎并不仅仅是一名舞蹈演员,或者只是一名舞蹈老师,同样的,编导亦是马莎工作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至今,马莎仍然清楚地记得,刚到文化馆不久,就有一个人只拿了一盘磁带来找她,希望她能马上编一个节目出来,当时,马莎下意识地认为,这太难了,怎么可能完得成呢?虽然她舞台经验极其丰富,但对编导这一块儿她的认知基本上等同于零。
隔行如隔山,一切只能从头开始。当然,除了自身努力之外,马莎也得到了文化馆其他同事和前辈的帮助和支持,大家纷纷从自身的专业和审美经验出发,各自出言献策,给马莎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议。在摸索前进的过程中,马莎开始尝试把自己以前所学的舞蹈动作进行拆解,然后根据命题再进行组合,如此这般出来的作品竟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随着群众文化逐步发展,文化馆的工作要求渐渐提高,同时,也出于对舞蹈的热爱,马莎开始去各地观摩,包括去北京舞蹈学院学习、深造,在此过程中,眼界不断开阔,前路愈发清晰。开始清理自身对群众文化的误解,认知慢慢上升到另一个层面。随着玛莎对群众文化的认识逐渐深入,她开始真正理解自己的工作,并且开始进入,更为可贵的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学习结束后回到文化馆里,马莎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让阳光照进现实
为了寻找属于攀枝花自己的创作题材,文化馆开始组织大家进行采风。可以说,三十年前,马莎的脚步就踏遍了攀枝花的山山水水,彝族、苗族、傈僳族、仡佬族……他们在哪儿,马莎了如指掌。在攀枝花的少数民族中,彝族的数量是最庞大的,但是,攀枝花的一侧是凉山州,另一侧是楚雄,倘若攀枝花也重点取材彝族,很难提炼出自己的特色,于是,大家一致认为,可以把注意力放到傈僳族的身上。就这样,马莎一行准备上米和菜,带上酒水,来到米易新山傈僳族聚居的地方。酒给了这些生活在悬崖上的人们歌与舞的契机,那景象应是值得静静搁浅在无人知晓的岁月深处。
当时,文化馆里的一些老师早已经编出了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作品,可是马莎的属性是倔强的,旁人能做到的自己为什么不能?如今想来,很多事情不过是从无到有,就好像人生,须从荒芜里走出繁华风景来。
马莎从小胆子就很小,十分害怕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那时,文化馆搬到了市二中对面,白日里尽是熙攘,静下来思考的可能尽数被冲散,只有沉寂的夜晚,灵魂深处被随意掩埋的叙述腔调才能被认真对待。于是,每晚九点左右,马莎独自一人把自己一层层地反锁在排练场里,仅有一台卡座录音机陪伴在侧,无思无想,寂静是一种高级状态,内心的潦草与回忆的动容在时间的流淌中互相呼应,成全,共同完成深邃的优美。这个舞蹈,马莎编了很久,繁复的舞蹈动作消失殆尽,只有一个动作最终停留,对于艺术家的创作而言,不同个体选择的角度绝难相同,而马莎的创作来源长久地伫立在傈僳族老太太中段的动律之中。
《山寨妮苏玛》后来在攀枝花首届艺术节上演出。十六个身着淡蓝上衣的女孩子,穿并不长的白色百褶裙,着意突显臀部,帽子边缘垂下蓝色的珠穗,背靠着背,手搭着肩,背景幕布上投射出暗夜中的一轮圆月,烟雾混合着深蓝色的灯光,十六名舞者平缓地摇摆着移动前行,如同潮涌,隐秘而超越,队形变换,颗粒性的动作穿插其间,合着节拍规律性地律动,亦步亦趋,照见傈僳族与自然相亲、与世人隔绝的日常。毫无悬念地获了奖,之后被告知作品需要修改后可能会报送少数民族艺术节参赛,这顿时让马莎觉察出一丝彷徨,第三届少数民族艺术节是全省性质的,自己编出的第一个作品,如此青涩,自己亦缺乏信心,如何能够站上这样高的舞台,前路从来令人期待,并常常伴随惶恐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里,马莎积极地整合大家对作品的建议,对作品进行打磨。这时,马莎被派往朱家宝宝矿帮他们排练,培养队伍,于是,作品就这样被搁置了起来。后来,市里开始报送第三届少数民族艺术节参赛项目,一共推荐了三个节目,其中就有马莎的《山寨妮苏玛》。市里专门请了评审专家来对推荐作品进行评估,第一位评审专家刚看完马莎的作品就提出了很多存在的不足,十分不看好。马莎一听,整个人都懵了,头脑中“嗡嗡”作响,旁人的话一句都听不清。好在一名音协主席及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认为,虽然舞蹈的后段发展得不够好,但开场的画面感非常棒,极具独特性,所以,整支舞的基础是有的。最后,马莎接到通知,作品得到了推荐,但同时也接到了非常多的修改意见。修改的过程虽然十分艰难,但马莎渐渐找到了路径,并且一点点地加入了自己的元素。
比赛在马尔康举办,马莎带着自己的作品随着攀枝花代表团来到了马尔康。那时的比赛并不分专业组、业余组,各市州统统放在一起比拼,当《山寨妮苏玛》一曲跳完,观众席爆发出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当时的省文化馆馆长上得台来,轻轻地对马莎说:
“瓜女子,没想到你还会搞作品啊!”
本来觉得自己能有参赛的资格就已经满足的马莎,竟然获得了第三届少数民族艺术节表演一等奖、创作二等奖。作品得到肯定,马莎信心倍增,就这样,慢慢地走上了创作之路。
再后来,在一次“群星奖”的观摩考察中,马莎被那一届的一等奖作品“叶儿青青菜花黄”彻底震撼了,她默默下决心,一定要编出这样水准的舞蹈来。回来之后,马莎决定重头开始打造自己的作品,参加“群星奖”。音乐重新写,动作重新编,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马莎便把自己的积蓄投了进去。当一切初具雏形,马莎带着作品去到省里,专家们提出了不少宝贵意见,修改过后,马莎将碟子再一次寄给省上,令人失望的是,大家还是觉得不行。此时,马莎已经没有钱了,文化馆里也拨不了钱,马莎给当时的馆长打了电话,馆长无奈地表示,既然没有钱,那就放弃吧。
放弃。这让马莎觉得异常难过,一边哭一边拨通了嫂子的电话,嫂子并没有安慰她,而是冷静地对她说:
“莎莎,你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这最后的一步你真的决定不要走下去了吗?”
人总是容易将黎明视作恒久的黑暗,但黑暗不过是它的一道必然过程,所谓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见光明。最终,马莎带着自己全新的《山寨妮苏玛》站上了全国第十届“群星奖”的舞台。回忆中,比赛的现场准备过程显得有些狼狈,甚至连背景月亮都忘了带,同行的田老师守着灯光师打出了一个似暗非暗的月亮,刘馆长亲自打烟雾,剩下的,拉幕布的拉幕布,守服装的守服装。节目是排在第三个,想来非常幸运的是,以前第一天都是开幕式,比赛往往第二天开始,这一次,则是闭幕式完了以后直接进行比赛,于是,前面的舞蹈都是激烈而狂野的,而《山寨妮苏玛》犹如曲谱里突然出现的变奏,快板陡然变广板,感官上强烈的反差造成了心理上的审美倾斜,这给作品加分不少。从开始到谢幕,掌声竟然响了三次,即便现场效果这样的好,但几乎所有人对获奖都没有报什么希望。表演完毕,大家就各自启程,离开了比赛现场。在舞者们都散尽的时候,马莎忽然接到电话,让《山寨妮苏玛》团队参加闭幕式,按照惯例,只有获奖才能参加闭幕式,而此时马莎的队伍已经踏上去上海的旅程,追不回了。那一刻的遗憾并不是一时攸忽而至的感觉,它盘踞在灵肉深处,阔大,持久,暗涌一般。
回望多少年来在生活中、舞台上经历的种种悲喜,在平和恬淡中马莎透出看尽万载红尘的从容坚毅、宠辱不惊。明日之后,仍有明日。记忆依旧林立,日子还是过得整齐。失望渐渐淡灭,容希望再生。
(特约撰稿:吴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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