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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却路途遥远——浅析孙其安的组诗《那个下车的人很快就消失了》
文章来源:《攀枝花文学》2020年第3期  发布时间:2020-06-01
  

   

  诗人是相通的,深沉、率真、浪漫、悲悯;诗人是不同的,眼界、心胸、气质、情怀。所以写出来的诗千差万别,有的诗人会被终日惶惶的繁杂埋没,有的诗人会挣脱藩篱,与现实一起成长。

  品读《那个下车的人很快就消失了》(组诗)(载于《攀枝花文学》二〇一九年第四期),喧嚣中寻得一隅幽静,浮躁中觅得一丝持重。孙其安的诗,依然沿承了他在生活的细微之处捕捉诗意的风格,有初心,有牵挂,有恬静,有情愁。

  从青羊宫出来/天就晴了/那只羊子望向的天空从此/万里无云

                                       ——《道》

  这里的“道”,既是青羊宫红叶李中的道,消失了公交车的道,更是“川西第一道观”的道。

  我相信,羊子进入青羊宫之前,天色是混沌的,来时的道路是异常曲折的,和天气一样,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出来时的晴,是心态的反转,更是眼界的开阔。道,靠传播,也靠悟。

  芸芸众生的愿望既朴素也本能,无非是身心安定。人们之于青羊宫,就像羊子之于草原。从青羊宫出来的百姓,似乎总能得到灵魂上的一丝慰藉,羊子已不再是羊子,而是你驰骋的意象。

  无论是《道》,还是《原样复制》《哲学与散步——给姜丰》《沙河细语——与卫东茶叙》《欢娱》《那个下车的人很快就消失了》,这组诗或多或少都写道、写路。

  《原样复制》写的是山路,“回过头来再看 / 所谓来时路 / 早已不再”,道理如此浅显,但似乎被人们遗忘掉了。

  每当夜深人静/你试图原样复制某次邂逅带来的惊喜/让那些走丢了的人或者事物/一下子全都复活过来/而夜色阑珊处/却总有一些突然窜出的声音/让你的回忆清零

                                 ——《原样复制》

  无论时光怎样流逝,人们都期望苦难的日子像流水一样逝去,期望美好的时光通过复制得以重复。但苦难可以远去,美好却往往只是瞬间,终究无法原样复制。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假如,无法重来。即便你和相爱的人再次相逢,还会有当年邂逅的惊喜么?生活充满了离奇、荒诞和不确定性,一旦某些事提前预知,或者规划成型,一切按照既有的轨道循规蹈矩,就索然无趣了,这样的道,就像城里的立交桥、原野上的高速公路,即便有一些风景,你也无暇欣赏。

  我知道在你言说的后面/必有无穷的婉约/——如果 我们改成逆时针方向旋转的话/或许我将是你最好的知音

      ——《哲学与散步——给姜丰》

  把哲学和散步联系到一起,大抵是诗人的浪漫了。我大概能想象得到诗人散步的状态。在小区里、在楼宇旁,在雨中、在雾霾里,全天候坚持自己的生活习性,不屈不挠。说自己是拒绝深刻的人,大概算是诗人特有的矫情了,只是这种矫情,更可算是一种多愁善感,让散步有了哲理,也有了激情。顺时针是绝大多数人的习惯,连近代田径运动都沿袭着这种约定俗成的方式,直到一九一二年制定的规则,才改变这种习惯。这种习惯的原因大致如下:人的心脏位于身体左侧,所以重心容易偏左;人的跳跃等动作的起跳脚多是左脚,因为重心偏向左脚,所以向左转弯较容易。这涉及运动医学、生理学原理。诗人的顺时针,是被语言支配,更是习惯使然。我相信逆时针方向散步也未尝不可,无非是换一个角度。但诗人的另类不在散步的方向上,而在思维的卓尔不群,“——如果  我们改成逆时针方向旋转的话 / 或许我将是你最好的知音 ”。

  当我们谈到文化石墙面的时候/雨还没有落下来/而你却把整个半岛春天/都塞进了一间屋子/好让我们在茶杯面前的谈话/与天气无关

                     ——《沙河细语——与卫东茶叙》

  在这组诗中,我本人更喜欢《沙河细语——与卫东茶叙》,喜欢早春二月乍暖还寒时,屋内清茶芬芳四溢,窗外细雨绵绵不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喜欢喝茶,而不再是喝酒。我也曾在酒桌上被酒精烧脑,和朋友酣醉淋漓。但过后呢?除了记忆之中的“断片”,我还要为自己是否失态殚精竭虑。有时候是后悔,有时候是后怕。我曾和诗人一样,找到了喝茶的意境,看窗外颤动的花枝,说文化石墙面的斑驳陆离……不是每个诗人都能斗酒诗百篇,喝酒容易伤身,品茶清心怡情,后者可以淡定从容地面对凸面镜中夸张的我和你,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在这组诗里,《欢娱》颇有古意,我不妨将《欢娱》抄录下来,穿越时空,与古诗做一个比较:

  一株水仙在阳光下独自静好/远山如黛

  不倒翁正持续不断地表演/出色的平衡术

  你看见家雀/嗖地一声 就制造出了完美的风暴

  而挂钟/清脆到似有若无的嘀嗒声

  让你想起/春天绵绵不绝的欢娱

  远山、阳光映衬下水仙的静,家雀嗖地一声的动,挂钟嘀嗒的清脆,使人浮想联翩。这首诗的意境,让人不由地想起盛唐山水田园诗派代表人物孟浩然《宿夜师山房待丁大不至》:

  夕阳度西岭,群壑倏已暝。

  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

  樵人归欲尽,烟鸟栖初定。

  之子期宿来,孤琴候萝径。

  两首诗年代相隔久远,形式不同,手法各异,似乎很难加以比较,但细细品读,亦有同工之妙。

  《那个下车的人很快就消失了》则呈现出了极强的画面感。她,一个让我回眸、让我记挂的女人,从停靠的车上下来,款款地走向远方,被这座城市吞噬。我和她目光相对、视线重合,一瞬间,她在我的心里定格,化作永恒。她与我擦肩而过,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却走进了我的生活。

  她就是那个下车的人/在她下车以后/车带着那个空间/继续穿过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

  我只好想象她走过的空间残存着她的芬芳,她离开的身影久久地“延时”。是啊,城市的生活永远在虚无和现实中交替,我来不及上前和她搭讪,只好感受她留下的余味,和迟迟不被挤掉的空间。

  好的诗应该有画面感,而且能够牵动人。

  那个下车的人很快就消失了/在她下车之前/那个空间是呼吸的天堂/除了芬芳/时间都退到了窗外成为倒影

  这样的画面,能把读者带入,也能把读者带出。带入,沉浸在如诗如画的语境里;带出,则能展开更丰富的想象。

  或许每个读者对诗都有不同的理解,就像诗人对自己所感怀的事物有不同的笔墨。热爱生活,诗歌会有温度;无病呻吟,诗歌如一具僵尸。在含混、残酷却司空见惯的日常经验里,拒绝惯性、虚无和自恋,写出与众不同的诗意,才是诗人的职责和使命。

  孙其安的《那个下车的人很快就消失了》(组诗)在平淡中见出波澜,蕴含着深沉与悲悯的力量,更有关注现实的勇气以及面对自我的真诚。这组诗质朴、仁爱,不玩概念,不炫技巧,不玩语言的花活。文本中将效果与隐喻既融合在一起,又恰到好处地适时剥离,叙事中带有时代情愫和批判思维,题材选取普通人平常生活中的细小节点:造访青羊宫、观影后的解读、散步、品茶……既写山路乡土,也写城市化进程的印记,让生活经验赋予语言以意义。诗人心中的道与脚下的路萦绕交织,慰藉灵魂。这组诗随感言物,不凌空、不扭捏,抒发了渺小个体生命与永恒时空之间的依存和挣脱。

  对于心中的道和脚下的路,诗人和哲人一直不吝笔墨,屈原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如此,鲁迅先生的“其实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也是如此,都是对道路的深刻诠释。

  大道至简,才是对道的最精炼的注解。

  只是脚下的路途,的确非常遥远。

  

  (作者简介:孙戈,民主建国会黑龙江省文化委员会委员,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在《北方文学》《小说月刊》《海燕》等报刊发表过小说、散文等。)

责任编辑:张 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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