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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刘成渝 ——读刘成渝诗集《隐入菊》
文章来源:文学院  发布时间:2024-01-02
  

本文作者:龚学敏

 

和刘成渝认识应该是在博客时代。和刘成渝第一次见面好像是两三年后的攀枝花市,吃了晚饭,与几位当地的诗人在一家咖啡馆里聊诗歌,他来得晚,说是钢铁企业的工作很忙,管理很严。在我的印象里,刘成渝极少来成都。倒是我因为工作缘由,加之2014年,我为攀枝花写长诗《钢的城》需要一些素材去采风,去攀枝花市的时间极多,每次去我们都会见见面聊聊诗歌。时间一久,成了朋友,聊生计的时候便多了,我感到我们聊天时的情绪和钢铁的价格,以及钢铁企业的赢利与亏损有着无法割断的关联。作为诗人的刘成渝不是一线的工人,是一位在攀钢这样的大型钢铁企业里坐办公室的小职员。如果把企业比作一架强大的机器,诗人刘成渝会小到连螺丝钉都不是。我们没聊过诗歌在他生命中是什么样的地位,有一点我知道,是诗歌让我们成为了朋友。

我不是会看面相的人,可我看得出一个人是不是面善,刘成渝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笑眯眯的人,与这样的人相处,就像在攀枝花的冬天晒着太阳,让人温暖,舒心。

攀枝花虽说是一座以花闻名于世的城市,是全国唯一以花命名的城市,提起它,总会有说不完的温暖,可这种温暖绝对与温柔无关。深藏钢铁的巨大矿山大到让整座山都光秃秃的,一直到山巅,然后是一些浅浅的草,再然后,突然就和蓝得不真实的天空连在了一起。这种突然,不给人一丁点儿的机会,像是我们有时候写下的诗句,在现实的生活中,把我们自己击倒,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试图在刘成渝的诗中寻找与巨大强悍的生活背景投在他内心的阴影。有时候,连阴影都是清凉,都是对我们无奈生活的一种慰藉。也许这就是诗人把这本诗集的名字取为《隐入菊》的意图。意图更多的时候是残忍的,它表达着一种我们无法看见的无力,而这种无力会无休止地蔓延开来,越深刻,离我们生活的真实便越远,越让我们无法相信正在发生的某些过程。

 

爱上一株菊,就得爱上整个秋天
像秋一样,放弃春,放弃夏,放弃所有的负重
在赶往秋天的路上,你就会看到
一株菊与你迎面而来。

……

——《爱上一株菊,并不容易》

 

如果这株菊来自陶渊明手绘的“悠然见南山”,这就是一个隐喻。这个隐喻要求你放弃的不仅仅是代表时间的其它季节,甚至包括时间的重量,还有距离。现实的沉重如同诗人终日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的工厂。很长时间里,这座所谓的城市,实际就是一工厂。在这样沉重的一座城市要爱上一株菊,看似简单,但需要放下多少连呼吸都是钢铁的沉重。我不知道这株菊是不是如诗人所愿,会迎面而来,更不知道诗人有没有放弃那么多。但是,我知道诗人心灵的方向,这个方向比放弃的一切都重要。即使我在诗句中读到了单纯的菊,这菊也是长在钢铁上的,如同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的,笑着的诗人,菊一样,孤零零地在矿山中行走,在庞大的厂房中沉思。这种反差,会让人怀疑到菊的真实,包括我们的生活。

读刘成渝的诗,会明显感觉到他对唯美和传统的迷恋。这种迷恋本身形成的反差在当下的诗坛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反应是属于正常的,汉语之浩渺,不是一个瓢能够舀完的。

刘成渝写了很多诸如《月光谣》《晓风残月》《平沙落雁》《青城山听蝉》《卧雪而眠》这类题材的作品。表面一看,似乎与当下倡导的诗歌写作方向不那么一致。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一是这些题材本身已经深入到我们的文化,深入到我们的血脉,成为遗传基因的一部分,成为我们的世界观。即使身处当代,我们审视世界的目光中总有那么一部分试图与外部用这样的审美沟通。所以,这种题材的写作出现,也是一种必然。二是用新诗的方式,用现实的际遇处理这类题材,应该给我们一种全新的发现。中国新诗发展的两个重要阶段,都是敞开胸怀放弃自己向西方学习的阶段,新文化运动的肇始和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如果新诗还会出现与这两个阶段一样重要的学习阶段,我们会朝谁学?朝哪个方向学?向我们自己的诗歌优秀传统学,会不会成为可能?刘成渝的创作虽然出现了可喜的一面,但在深度、广度以及建设上面与我们的希望可能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这会不会是我们努力的一种方向?

 

一盏灯头顶黑暗,被两面的墙,逼在狭窄的过道上
灯光忽明忽灭,每当黑暗就要缝上
最后的口子。那微弱的光
又突然撕开黑暗,倔强地亮着……

——《灯盏记》

 

明明写的是一盏45瓦的电灯,标题却是灯盏,这一写,自然有了古意。两面墙,狭窄的过道,还有头顶的巨大黑暗。一开始,摇摇晃晃的电灯,拼命地撕开黑暗,似乎有道理的,让我们读到了我们想要读的。不承想睡觉的人最忌灯光/他们讨厌过道上的灯于是有人趴着身子/把面部埋进黑暗,有人使劲扯上被子/蒙住脸部更有甚者也有人爬起来愤怒地拉上门上的帘子”。电灯遭遇和这个时代众多小人物的命运何其相似,还好,终是没有熄灭,虽没了继续撕开黑暗的倔强,但也没有沉沦于黑暗,只是由一个战士成了一位旁观者照着墙上紧闭的门,和/门缝里传出的鼾声。读到此处,不由得要想到刘成渝笔下的菊花,这盏45瓦的电灯,分明就是一朵菊,在巨大的夜色中显示出无力感。不得不承认,无力已经是当下很多人的通病了。


山不断收窄,让出远山

让出飞瀑,让出溪流

让出隐逸、空蒙、恬淡

让出天人合一

村庄迅速挤满整个画面

山水,被挤在画外

——《水墨暴动》

至此,我们说刘成渝一味地沉缅于古意,肯定已是不妥。水墨与现实的冲突,使得诗人在自己的诗歌世界策划了一场暴动。现实的图景是整个画面被村庄挤满,而我们遗传中的隐逸,空蒙,恬淡,甚至天人合一的世界观已经被发展迅速的城市化进程渐渐挤出。我们应该知晓被挤出的是什么?挤出后的它在何处?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就像我们一直想要搞清楚的:我们是从哪里来的。其实,刘成渝的创作是多向度的,这本诗集有可读性较强的,也有难度写作的,特别是“浮生笔记”,也就是“新史记”,诗人用二十个典型的具有象征意味的“截片”构建了一个包罗万象的宏大的叙事,可以说是对当下社会现实的“一网”打尽。而且,诗人似乎是在有意淡化诗歌分行的外在形式,突出内在的诗意建设。刘成渝写作有些不爱常规出牌,对于仅有百年属于外来移植还处于正在建设中的新诗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最后我们用刘成渝一首《我不是郭靖,你不是黄蓉》,看似充满机智与诙谐的诗作来结束。我始终坚持对新诗的宽容,就像伟大的唐诗如果没有宽容,想必我和刘成渝公共的四川老乡陈子昴在古幽州台上再怎么独怆然而涕下,哪怕是哭死,也不会成为唐诗中划世代的人物。目前的新诗,真还是我不是郭靖,你不是黄蓉"时代。可是,郭靖和黄蓉都是武林中的高手,他们人格高尚,情趣相投,深得武林中人尊重,虽武功路数不同,但崇武的精神是一致的,唯这样,才可成就他们,也成就整个武林。


我有时会抱着汉字的骨头哭泣
有时会在汉字的间架上,走梅花桩
在汉字的结构里练迷踪拳。你不要来找我
我不是郭靖,你不是黄蓉

我不是郭靖,你不是黄蓉,我叫刘成渝,这样多好。

 

2021613日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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