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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的叙述或记忆的诗学
文章来源:攀枝花文学院  发布时间:2025-07-10
  

“绵延”的叙述或记忆的诗学

——评黄薇散文集《县联社》

杨不寒

 

亨利·柏格森的“绵延说”,主要讨论的是“心理时间”,也即时空关系如何次第反映在人的思绪中。在这个时间维度里,动作或事件的先后,既与钟表刻度所标志的那种时间相关,又往往会不受其规定,随意识流而任意东西。在我看来,四川作家黄薇的新书《县联社》,就是一部在“绵延”中进行叙述的散文集。她对纷繁往事的用心回溯与真诚想象,又给予了文本以朴素而深情的诗美特征。

《县联社》出版于2023年初,是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文艺新实力”书系中的第四部作品。作为一部集子,《县联社》中的51篇散文并不是随意的杂凑,而是相互关联、彼此互构的。纵观全书,处处都有一个“我”的视角存在,第一人称的叙事主人公形象贯穿首尾,并且随着章节的递进而在年岁里成长。因此,散文集便具备了强烈的故事感和叙述性,在某种意义上完全可以当作小说来读。然而,《县联社》中所写的场景、人物和故事几乎都是真实的,或者说,从作者记忆和写作立场来讲是真实的。所谓“县联社”,在今天或许已经成了一个陌生词汇。在《县联社》一章中,作者介绍道:“那是由日杂公司、生资公司还有土产公司三家单位组合而成的大院。”因为作者的母亲“调到凉山彝族自治州后就在县联社的日杂公司当会计”,所以作者一家人便生活在了这里。

集中第一篇文章《安宁河谷北段的坝子》写“我”随母亲从崇州城关镇去到冕宁,可以看作全书的引子。在该文中,作者既从事理上交代了何以会到冕宁县去,也从整部散文集的内部结构上完成了破题。作者自述道:“带着这一切朦朦胧胧的记忆,我成了远行的主角。”关于城关镇,“我”只有“朦朦胧胧的记忆”,而关于冕宁县县联社的丰富记忆,就要从此时开始,一直“绵延”到“我”升上高中,与童年和青春时期的伙伴们“风流云散”为止。

在随后的篇章里,黄薇深情回忆了在这个县联社度过的童年及青春岁月。不过,黄薇并不满足于,仅仅在回忆中把个人的童年史及青春史简单记录下来。散文集分为三个小辑,分别对应着她的学前、小学和初中时代,在整体上有着时间的顺承关系。但凭借着对往事的全部记忆,在具体的篇章中,作者又往往旁逸斜出,左右开弓,交织着写出了县联社中的种种人物形象、邻里故事、生活场景乃至于声色气味。她对与县联社有关的远亲近邻、日常器物、风味吃食等等都有浓厚的讲述兴趣,这在《第一辑》《第二辑》中有鲜明表现,《县联社》《当知青的四表叔》《坛坛背后》《爸爸的画册》《种花这样的事》《刺梨、葛根与香棍》《刘江北的鹞子》《阿普落》等篇章中,都有随处可拾的具体细节,生动形象地写出了位于西南边地县城的日常生活与民俗风情。由于所写对象,都出于自己的亲身经验,所以这类文字总能给人以亲切印象和真实触感。这些弱叙事的章节,集中写“我”读小学前后的生活,这大概与作者对那一段记忆的混沌有关。正是因为这样,作者才会在旧年记忆中,于基本的时间结构之上,自在自如地拣点不同对象来进行书写。在具体行文中,作者又惯于在不同时序里与不同空间中往返跳跃。就这样,她悄然编织起了县联社的整个时空情境,令叙述的肌理具备了一种复杂的美感。

《县联社》暗藏的一个观点是,在童年时期,人们周围都是这样或那样的物象,而到了青春时期则会走进各种事件之中。如果说散文集的前两辑,对县联社的人物器具和生活场景做了铺陈,那么《第三辑》则在此基础上较为集中地讲述了一场懵懂爱恋,以及与男英语老师之间的一段尴尬故事。这两个事件都发生在叙述者的青春时期,既有某种悲伤的底色,又皆具性的启蒙意味,深切地关联着一个少女隐秘的成长历程。到了这个人生阶段,“我”不再简单地、旁观地与外界对面,而是置身于纷繁难测的人际关系里。《出卖》《背叛》《幻想去南河坝决斗》等文,都讲述了“我”如何处于事件的漩涡中,描述出了一个少女在此一时期内心的敏感、纠结和无边烦恼。

此外,还值得注意的是集内诸篇散文在写法上多有不同,作者能以景物描写开头,也能直接进入故事的讲述;能以总结式的语言结尾,也能在娓娓到来的叙述中戛然而止,显现出一种险峻的风格……种种方式游刃有余、不一而足,展示了作者散文技法的纯熟。当然,因为时隔多年,作者对故人的想象有时候略显失真,比如在《刘江北的鹞子》一文中,对“刘江北”的对话语言的模拟,有时候就显得用力稍过。而对“昊”的描写,则表现出叙述者对这个人物的偏爱,以及某些时光未曾磨灭的美好印象。在《情书》一文中,作者对写道:

“少年的昊,此时已经显露出了与他那个年龄并不相称的深沉模样。他挎着书包将手揣进裤兜里长久地站在球场边的神态,以及他孤单的走路姿态,你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只能用感觉——像是在漆黑中通向了这个人的窄道。”

这样的书写虽有夸大之嫌,但此一小说笔法却正好与少女的心迹相应和,造成了相当真实的审美幻象,让作者的记忆也富有了浪漫诗意。当所有人事浮沉和爱恨情仇随风湮灭,叙述者写下的是冕宁小城的民间档案,也成为了那个陈旧年代的证词。

诗人路也认为,《县联社》“可以看作黄薇的《呼兰河传》和《城南旧事》”。我想这样高的评价应当是有据可依的。与《呼兰河传》《城南旧事》一样,《县联社》也是任记忆之“绵延”而率性书写的散文,它因女性作家特有的聪慧、细致和善良而显得脉脉情深、动人心弦。黄薇的独特之处在于,她在整体上对《县联社》进行了一个从童年到青春、从物象到事件的设计,使散文集显得针脚绵密且层次分明。在“绵延”的叙述与记忆的诗学中,她写出了西南山区独具风情的县城生活,用一篇篇散文建构起了属于她自己的历史坐标和文学地理:县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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