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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有意染衣袖——2023年《攀枝花文学》“头条作家”作品评述
文章来源:攀枝花文学院  发布时间:2024-09-26
  

贺彬/

 

《攀枝花文学》创刊51年来,为培养挖掘本土文学新人,讲好攀枝花故事,塑造好攀枝花形象,推动攀枝花文化事业高质量发展,丰富攀枝花人民精神生活做出了突出贡献。

长期以来,小说作品是《攀枝花文学》的重镇,2023年第1至6期“头条作家”栏目的6篇小说作品亦是如此。“头条作家”的定位是:“立足本土,注重原创,挖掘新人,提升小说创作”。正因有了这样科学、准确的定位,六位攀籍作家凭借着自己多年的脚力、眼力、脑力、毅力和笔力,在关注与思考、表现与描写现实生活上是铆足了劲的,他们生发、建构的小说文本,彰显着姿态各异的审美追求。

小说作者下笔前,选择是非常重要的。选择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材料,什么样的主题,什么样的文本观念,乃至什么样的小说结构形式,会决定碰撞出什么样的思想火花。普光泉的《我是药》(首发《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1期,后被《四川文学》2024年第2期刊发),就是一篇在形式上很有意味的小说。这篇小说的语言是新的,思想主题是新的,文本观念是新的,小说的结构形式也是新的,因此给人一种全新的艺术感觉。

小说的女主人公张丽娜在“所有的影子拉长的那个下午”,和男主人公宋夏日鬼使神差般地产生了美丽的“邂逅”,她突破了人们固有的道德底线,不顾一切地和宋夏日有了肉体上的“深度交流”。这之后,她不仅和宋夏日的妻子阿芝成为了一对好闺蜜,而且在日常生活中还对宋夏日的女儿小敏视若己出。她“一年又一年在这喧嚣的尘世里”飘着,和李一阳的闪婚是不得已而为之,最终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男主人公宋夏日的死,让张丽娜有了一种心理上的解脱,她大概忘不了宋夏日给予她肉体上的欢愉,忘不了带给她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满足感。小说结尾处,张丽娜又做梦了,“梦中,我没有病,我轻盈的身体被一只野画眉引领着,展翅高飞……”这个凄美而苍凉的故事,慢慢湿润了我的眼角,我不能马上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意图做出合理合情的理论图解,我只能让这个故事的美好画面,一次次随着我的万千思绪在慢慢长夜里孤零零地飘飞……

弗洛伊德认为,“自我”首先并且最重要的是一个“肉身的自我”。由此可见,张丽娜的确是个疑难杂症患者,生理的,精神的,这样或那样的“病”都存在她的体内,需要用各种各样的药,来不断地进行治疗、滋养其身体。事实上,她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正如她对宋夏日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感。

我们不能以自身的价值判断,道德标准去要求女主人公张丽娜这样做或那样做,这是不符合文学艺术规律的。张丽娜并非不讲道德,或道德败坏的人,她在内心孤独寂寞时常常以叔本华“要么孤独,要么庸俗”的名言,作为自己的准则,这是她的选择。但从这一点来看,作者创作这篇小说的真实意图也就呼之欲出——对当下女性自我意识觉醒、女性婚姻困境、女性命运的探索与思考。张丽娜敢爱敢恨,独立自主,是自我意识很强的新时代职业女性,作者用有限的文字追溯了她心灵的成长史。她的人生故事也许并不圆满,也许有缺憾和伤感,但她活出了真实洒脱的自我。

《我是药》这篇小说开篇以女性特有的视角来建构,讲述,铺展,把读者引入了无尽的幻想之中。这种令人惊奇的重描述而轻抽象,重细节而轻概括的开篇,炸裂般地激发了读者的阅读期待。叙事的起源地就是欲望。也正是这个不同寻常,令人耳目一新的开篇,使读者想急于探索故事的真相,得知故事的结局。

通过设置悬念,让一个跌宕起伏的好故事更具吸引力,是小说作者在创作时必须要考虑的问题。《我是药》突破了传统叙述方法的窠臼,另辟蹊径,把零碎的生活场景和不易被人察觉的生活细节,经过串联,转换,嫁接,过渡,偶然,重组,整合等,形成了趋于完整的故事链,这样,读者就有了充足的兴趣和动力继续读下去。

小说《我是药》不应成为急匆匆的一次性文化快餐,而应是一篇经典之作。

黄元芳的小说《仰望星空》(《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2期)我连读了两遍,两遍之后,顿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黄元芳是一位很有艺术天赋的作家,小说所呈现的文本内容与她所写的创作谈《人间有味是清欢》相辅相成,相互印证。《仰望星空》既非一篇关乎上流社会豪奢生活的白日梦小说,也非关乎男女情爱的田园牧歌式小说,这是一篇充满浓浓诗意,关乎城市生活的小说,抒写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车尔尼雪夫斯基曾经指出:“生活是那样广阔多彩,凡是人觉得真正迫切需要寻找的东西,差不多总可以尽量在那里找到。生活只有在平淡无味的人看来才是空虚而平淡无味的,那些人空谈情感和要求,实际上除了想要装腔作势以外,再也不能怀抱任何特别的情感和要求。”尽管现实中的美,想象中的美和艺术中的美迥然不同,但美好的生活要靠勤劳的双手去创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不仅指物质层面,也包括心灵层面和精神层面。黄元芳是一位带有理想主义气质的女作家,小说《仰望星空》是一篇表现理想化生活的优秀之作。

《仰望星空》没有描写喧闹繁华,灯红酒绿的城市生活,而是讲述四对中年夫妻短暂游玩羚羊寨的平凡人家的故事。世俗生活总是那么的美好,他们在一起把酒言欢,其乐融融。男性人物斌哥、雄哥、勋哥、建军,四人曾经是高中时期的同室好友,他们的妻子分别是青凌、李莉、张燕燕、赵芸。青凌是幼儿园教师,对工作精益求精,业余时间喜欢品茶读书、静坐独处。她原以为自己的婚姻平淡无奇,没想到在羚羊寨露营的那个美丽夜晚,她和丈夫手拉手看黎明前的星空时,顿觉只要坚守心中那份美好,璀璨迷人的星空就在自己心中,她重新找到了和丈夫相濡以沫的感觉。

这篇小说似是一篇精致优雅的工笔画,露营地餐厅伙计小沙在鸡圈抓鸡的场景写得栩栩如生,使人有身临其境之感。老母鸡躲避灾难,老公鸡慷慨赴死之举,引发四位女性人物的诸多感慨:动物界都有相濡以沫的爱情,何况人类?婚姻中的相濡以沫,不正是公序良俗中高尚的道德法则吗?即使面对苦难、挫折、不幸和痛苦,我们依然要尊崇心中的高尚感,正所谓既要脚踏实地,又要仰望星空。生活不只有眼前的世俗和苟且,还要有诗和远方。小说《仰望星空》带给读者的不但有感动、温暖和力量,更有敏锐的洞见,深刻的思考和深切的反思。

所谓小说,重要的是“小”,更重要的是“说”,要把“小”的说“大”,“大”的说“小”,把“实”的东西写“虚”,“虚”的东西写“实”才是小说应该有的样子。向勇作为一名业余小说作者,对文学有着很深的情怀,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主业是捣鼓家电,靠手艺养家糊口,业余创作则是身外之物”。他讲故事的能力不仅在于较好地驾驭语言文字,还体现为能把生活中错综复杂的人生悲喜写出来。他带着美好的情感去追忆生活,表现生活,在时光的隧道里,把生活中不起眼的珍珠贝壳串联起来,编织成动人的艺术乐章。

《哭泣的小屋》(《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3期)以主人公张龙自掏腰包为村民们修公路却遭到牛滚龙阻挠为主线,以张小花、张明、李俊等人悲欢离合的命运为辅线展开,深刻书写了在乡村振兴背景下,人们为改变自身命运,勤劳致富的心路历程。他们有自私与狭隘,也有善良与质朴,更有为幸福生活而辛苦打拼的坚韧。

张龙从小命途多舛,母亲去世早,他很早就步入社会,独自在城市打拼。他成了一名承揽工程的小老板,娶上了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城市媳妇。

张小花曾是个弃婴,被张明的父母抱回家收养。虽说哥哥张明和妹妹张小花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兄妹俩的感情非常深厚。

李俊是村主任,兢兢业业干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牛滚龙、张小花、张龙、李俊曾经是村里“逸夫小学”的同学,懂事后,三个男生都喜欢过张小花,但张龙的母亲曾亲口告诉过张龙,说张小花是自己大伯的女儿,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所以张龙只能明里暗里地关心着堂妹,不敢对堂妹有非分之想。张小花对张龙的偏爱,让牛滚龙心生怨恨,再加之张龙勤劳致富后,他在无形中滋生了一种嫉妒心理,对张龙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觉得张龙就是他天生的情敌。

一次意外翻船,牛滚龙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壮举,尽管他救人的动机有些不纯,最后张小花还是成为了他的妻子。结婚后,牛滚龙人性恶的一面逐渐暴露,甚至在夫妻间发生争执时,不顾妻子有身孕,随手扇了妻子一巴掌。张小花想不通,“英雄和无赖之间的距离也如此之小?”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由于山道崎岖、公路塌方,即将临产的妻子无法到县城医院生产。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牛滚龙拨通了妻哥张明的电话。危难之际,所有的人都冰释前嫌,由张龙牵头,配合赶来的急救医生使新生命在小屋里顺利生产。

小说主人公张龙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尽管他遭受过生话的磨难和打击,但他依然热爱故土,对家乡的每一位父老乡亲心怀感激。依靠自身努力发迹后,他并没有沉溺于城市的灯红酒绿,而是不忘初心,心系家乡建设。他执意投资为家乡修建公路,虽然遭到牛滚龙的无理阻拦,他气馁过,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用他的人格魅力赢得了众人的赞许。

英雄与无赖之间的距离,熟大熟小?我们谁都不得而知,牛滚龙也并非十恶不赦的恶棍。他阻拦张龙修路,当众扇妻子耳光,向移动公司索要风水损失费等事例,一方面说明他嫉妒、怨恨张龙,自私自利,有仇富心理在作祟;另一方面说明他头脑简单,且做人的良性并未泯灭。当他从妻子口中得知事实真相后,他对先前的种种错误举动懊悔不已,善良终于战胜邪恶,危难之际,众人齐心协力帮助他的妻子生产,更让他感受到了人性的光辉和力量。事后,他也投身到建设新农村的广阔天地之中,小说以“大和解”收尾。

人性是复杂的,人与人之间的敌对情绪和矛盾冲突会随着事情的变化而变化。《哭泣的小屋》人物塑造有棱有角,每一个起承转合都是那么的生动,真正做到了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使小说的连贯性得以彰显。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所演绎出的爱恨交织,又最终和解的故事,令我们感动,令我们难忘,仿佛文中的每个人物就是我们身边的某个人,或者我们自己。

阅读小说时如果遇见一个好的开头,哪怕寥寥数语,定会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张龙的短篇小说《山那边》(原载《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4期,后发表于《莲池周刊》2024年2月刊,总1208期)便是如此。这篇小说的开头,无论在描写之写实主义,还是内容之写实主义,只唯实而不唯名,完全遵循写实主义基本原则。从这篇小说的标题来看,有着文学语言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所营造出的意境让人浮想联翩,为小说增添了诗意的品质,达到了别样的艺术效果。

小说围绕板栗林、林中的石头及人物的命运叙事。杨家富古怪的个性及沧桑复杂的个人经历与板栗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喜欢用板栗树来记录曾经流逝的岁月。杨家富有个四大怪:一是用树底下的石头来记载“无数似乎光明正大的,又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其实一点也不光明的”往事;二是说话有点夸张;三是睡了高德海的老婆后就再没了下文;四是在“老头”(树名)的树洞里喝水,洗脸,洗澡。这种魔幻或虚幻的写法,从某种程度来说,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达到了较好的表现效果。作者采用第一人称(我),第二人称(你),第三人称(他)相互交织的写作手法,既增强了代入感,又合理打开了小说的“天眼”,让鲜活的人物形象立得住,站得稳。

故事的突转和意外设置巧妙。杨家富拿到百万板栗园赔偿款后,他的儿孙们个个粉墨登场,俨然把他打扮成“华侨”模样,给他买了一台残疾人助力车。杨家富睡不着觉,仍然惦记着自己的板栗园,当看到板栗园被毁得面目全非时,他泪流满面,不料,他不小心栽进沟坎,得了脑溢血住进了医院。杨家富的二儿子被工程老板高通骗走了九十万元巨款,剩下的十万元也被他花得个精光,家人们不敢告诉杨家富一百万元被骗的事情,更不敢让他回田冲村。经治疗恢复,杨家富最终还是知道一百万没了,经过两个女人的开导(一个是活着的阿浇,一个是已死去的妻子),他算是想明白了:“只要吃得下,睡得着。只要明天能睁开眼睛,能到山的那一边,走走看看,比什么都强。”

在现实与梦幻的交相辉映中,小说突出了人物的精神内核。在田冲村村史馆,杨家富捐赠的名为“阿浇”的石头最为引人注目,有游客想以高价买走,却被杨家富拒绝——这块石头藏着他许多美好的回忆,也勾起了他对阿浇的无限思念之情,他将和阿浇共同栽下了两棵板栗树,命名为“夫妻树”。阿浇活成了一棵板栗树,板栗树也变成了阿浇。杨家富好像是白日梦患者一样,在现实与梦幻中不停地游弋,从“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的纷扰世俗中,最终找回了能够安妥他灵魂的灵丹妙药:钱财是身外之物,唯有内心的安宁与喜悦才是幸福。

《山那边》是一篇典型的乡土小说,作者关心的是在新农村建设中,农民们在失去土地后对土地的留念与怀念,对乡情的憧憬与向往,对乡愁的回望与眷恋。作者不停地转换着叙述的视角,但他的目标一直未变,那就是把各色有意思的人物、事件准确、生动地表现出来。读者从作品中看到了人情的纷扰与冷暖,人性的光辉与险恶,个人对前途命运的关照与反思……作者让杨家富完成了一个人从“有”到“无”,从“无”到“有”的心路历程的救赎与嬗变,这需要自我观照,修行、修心、反思、入神,乃至冥想。

当下,许多作家都将目光聚焦到乡村。乡村振兴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张龙日复一日坚持乡土书写,体现出他用文艺赋能乡村振兴的情怀,和作为一名作家的担当。

散文化小说是介于散文和小说之间的一种小说文体,有着强烈的抒情性。最早提出“散文化小说”概念的是著名作家汪曾祺,他的《大淖记事》《受戒》就是散文化小说的代表。《思无邪》就有散文化小说的味道,笔者以为,小说所呈现的美学特征是这部作品最大的价值。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指诗歌的真诚和纯正。邓明莉创作的《思无邪》(长篇小说节选,《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5期),也写得真诚纯正,干净利落。

《思无邪》(节选)让人想到屠格涅夫的小说,作家邓明莉把叙事视角置于笔下人物所在现场,对人物周围所发生的一切进行详细准确的观察,认真仔细地感受和及时评判,完全沉浸到人物的内心深处。文字超拔而又冷峻,细腻而又准确,简洁而又明快。

邓明莉笔下的自然景观有一种超脱的灵性,与人的心灵感受息息相通,令读者感受到审美的意趣,回味无穷。作品始终保持着明亮、欢快的色彩,这是因为作者把目光投向美丽的大自然,带着真挚的感情去观察、感知事物,有着浓郁的自然气息。

以《思无邪》(节选)第一小节《世界如此孤独》为例,大千世界都如此孤独,那么作为个体的每一个人来说自然也注定是孤独的。马尔克斯有云:“生命不曾离开孤独而独立存在,孤独犹如影子一样存在于生命一隅。”孤独既非热闹随大流,亦非凄切空悲叹,而是一场漫长的自我修行的心灵旅程。作者汲取现实生活中孤独的常态,进行非同寻常的书写。

十岁的阿佳是名乡村留守儿童,她的家就在村口,离学校不远,父母到县城打工,她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生活单调枯燥的她,把注意力和兴趣爱好放在寄情于山水上。当她无法排遣内心的压抑、苦闷和孤独时,她只能看奔流的河水,翻卷的浪花,看云,听风,以此让自己焦灼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一只蚂蚁爬上了阿佳的脚踝……她似乎可以感受它的气息,似乎它的声音进入了她的灵魂,想要抚慰她孤单而寂寞的心灵。”奶奶的呼唤声把她拉回现实,她从河里顺手捡起一粒小石子带回家,晚上休息时读了一首名为《蒹葭》的古诗,她觉得“自己的心绪似乎和古诗里讲的有点相似。可蒹葭的主人在找什么,而自己,则好像什么也没有寻找,但是,好像也在找什么,找什么呢?”笔者认为,阿佳大概在寻找一个天真自由,无忧无虑的世界,以此来和孤独而复杂的现实世界对抗吧。作者引导我们对儿童的心灵世界投入关注与思考。

以《思无邪》(节选)第二小节《不周山》为例,小说的语言凝练,优美生动,具有画面感和意境美,抒情性比较明显。这一小节写阿佳坐上宇宙飞船去到不周山,和小伙伴游历各国,到乡村采诗,制作手工,烹饪美食的故事。阿佳不仅学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知识,还体味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和真情。小说对不周山的自然风光描写较好,对阿佳、高文两个人物的形象虽然着墨不多,但体现出美好环境下的美好人性,让读者在沉浸式体验中深刻认识到大自然的优美环境对人的身心发展所产生的良好作用,字里行间充满诗情画意。

邓明莉是位极具才华的作家,她对自然万物的色彩、气味、声音、形式,对无数不可言喻的精妙与魅力的细腻描写令人感动。她依靠对生活精致的观察,丰富的想象力,生动形象的语言,使笔下人物最大程度上得到了人性的解放。邓明莉绝不是一个空洞的讲述者和死气沉沉的小说家,在她灵动的笔下,抽象的事物迅速变成了具体可感的情境,好像室内装潢一样,精致且富丽堂皇。她采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手法,使小说中的自然场景、人物形象真实生动,读者仿佛真的能够看到阿佳和她的小伙伴们穿越了时空一样……这些美好的情境正是人们向往和憧憬的。语言上,邓明莉特别注意炼句,譬如“自然界的美并非处于偶然,而是一种必要,美的背后是力量。”“光的世界,色彩的世界,形象的世界,阴影的世界,一切都是那样鲜活灵动。”这些优美的句子将会对儿童读者产生积极的影响,起到美育的作用。

总之,《思无邪》无愧为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

陈元丁的小说具有深重的历史感,深刻的人性刻画和鲜明的美学特征,这也是他的短篇小说《水面之下》(《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6期)的特点。这篇小说之所以能引起读者的共鸣,关键在于作者具有敏锐的洞察社会生活的能力,和较强的文学表达能力。现实与虚构的冲突,理性与非理性冲突在小说中处理得合情合理,读起来流畅自然,真实可信。

故事的走向是由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建构而成的,《水面之下》有两方面的创作特色值得肯定:

一是在展现人物冲突方面有特色。作者尊重现实生活,敢于反映疫情防控初期的不够完善之处,可见作者真诚的创作态度。

二是小说在连贯性与完整性方面有特色。《水面之下》是一篇优秀的现实主义力作,作者对小说的故事场景、人物形象、典型环境等作了真实生动的刻画,丰富了小说内涵。

故事中的张波和我们所有人一样,经历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席卷全国的新冠疫情。张波在黑山市一家工厂上班,离异,独居,他从武汉看望儿子回来后,成了黑山市第一例病毒感染者。张波经历了隔离治疗,经历了虚拟世界的网络暴力,甚至经历了自我忏悔与救赎的心路历程……总体而言,这是他生命中一段不长,但动荡不安的经历。作者试图对张波这段经历的意义和价值进行有效梳理,以回望全民众志成城、共克时艰的壮阔场景,展望广阔美好的未来画卷。

鲁迅曾说:“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而已……批评必须坏处说坏,好处说好,才于作者有益。”《攀枝花文学》2023年第1至6期“头条作家”的6篇小说作品尽管写得很好,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形式也有各自的独特之处,不过,我还想从总体上说说这6篇小说中存在的不足。

一是对人性的洞察,挖掘,描写上略显不足。小说比历史更接近真实,无论是塑造好人还是坏人,都要把他们的喜怒哀乐,甚至内心之隐秘公之于众,让读者能够行使想象、洞察和顿悟的权力。

二是叙事上,缺少起伏斑斓的色彩变化。小说中,人物的对话、行为、心理活动最好不要完全由叙事者全知操控,更需要一种预设,一种模式,一种节奏,两者相互渗透,方能获得更好的文学表达效果。

衷心祝《攀枝花文学》越办越好,祝攀枝花文学事业蒸蒸日上。

            责任编辑 召唤 管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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